一貫道郭明義

插畫by:Dima Rebus

憤青語錄

    在素食餐廳遇見一位道場所謂道親第二代，吃素但不接近道場，令大人頭痛的青少年。暫時稱呼他 “憤青”因為言語間洋溢不滿、憤怒，但目光銳利，言語犀利。原本想成全他，卻反而從他的真話客觀看到道親的問題。將這些對話記錄下來，也許可以讓我們反思一下，我們修道的發心。

我問：「你不覺得吃素的人看起來比一般人乾淨？」環顧四周用餐的人。

憤青：「嗯，我對吃素的人印象不太好。」

我：「為什麼？」這個答案令我很驚訝。

憤青：「我觀察在素食餐廳吃飯的人大概有二種，一種是佛教徒，臉上有一種憤怒，好像很不甘心吃素的憤怒，甚至有點扭曲，尤其是出家人。」

我：「但是總也有好的吧？」

憤青：「很少。」

我：「你說吃素的人有二種，那另一種呢？」

憤青：「另一種就是一臉世俗。」

我：「怎麼會，吃素本身就不世俗啊，怎麼會一臉世俗？」心中有些懷疑世代不同，是否對名詞的定義也有差距。

憤青：「嗯！嗯！」豎起食指左右晃動比no，「就是一臉世俗，臉上寫著：『喔，我吃素功德很大…。』尤其穿慈濟制服的更明顯。」表情很不屑。

我：「那道親呢？」我很著急。

憤青：「道親還好，至少吃素沒有憤怒，大概都是真的不喜歡吃肉，而不是忍耐。」

我：「那道親臉上也有世俗？」我心裡預期答案會是否定的。

憤青：「有！難道你看不出來？」

我：「我真的沒有這種感覺，道親是我心中最不世俗的一群人。」我開始懷疑我們溝通有問題，或說的不是同一件事。

憤青：「道親臉上都寫著：『我渡了多少人，有多少功德，我做…有多少功德，你…你…回饋我一點啊…』。」兩手指著天，說得有些激動。

我：「什麼意思，誰要回饋什麼？」我一頭霧水。

憤青：「上天啊，仙佛啊…，道親臉上寫著：我吃素啊、渡人啊、我做了…我已經做了這麼多，上天總要回饋我一點什麼吧！」

我默然，無言以對，似乎大多數道親是這樣。

憤青：「當然，其實道親要的也不一定是金錢，有些是求健康、求小孩讀書…雖不是很貪求，但是就有功德寫在臉上。」他似乎覺得自己太過火了，語調緩和了些。

我：「那麼究竟你認為修道人應該有什麼樣的樣子或什麼樣的想法？」我真的好奇他的答案。

憤青：「是不是現在修行人都不講 “開悟"？雖然我也不知道什麼是開悟啦。」

我：「ㄜ…很少吧，可能藏密的閉關修行者，畢生都在求開悟見性。」

憤青：「那台灣的佛教徒呢？」

我：「開悟，對多數佛教徒而言有些遙遠，可能從五戒十善開始，再參研佛理…。」

憤青：「那道親也不講開悟嗎？」語氣咄咄逼人。

我：「ㄜ…也…很少…道親最重要的還是普渡眾生…」結結巴巴。

我：「難道修道一定要求開悟？」我反問

憤青：「即使不求開悟也求解脫吧！」

我：「你如何定義解脫？」

憤青：「老實說我也沒有確定概念，但不是這樣嗎，不管修哪個教，最後不是該求解脫？雖然我自己沒修，但電影不都這樣演？」

我：「修道人在你心中和開悟、解脫畫上等號，只要不具備這二者，就不算修道人？」如果這樣，世間修道人真是少之又少。

憤青：「那至少也要想救人啊。」

我：「有啊，有啊，道親都想要救人，所以努力渡人。」我興奮的說。

憤青：「no,no.(豎起食指左右晃了兩下)，他們心裡想的就是功德啊功德，我做了很多功德，趕快給我吧！」連說帶動作。

我：「給我什麼？」

憤青：「功成名就啊！」

我：「不會吧，我不覺得道親那麼愛名利。」

憤青：「賺錢，大多道親心裡想的還是賺錢、賺錢。對啦，也有求長壽健康，還有家人的平安健康，這些比較人性。」

我：「你對吃素的人這麼不以為然，為什麼還吃素？」

憤青：「沒辦法啊，肉聞了噁心！」

我：「那基督徒呢？」

憤青：「看起來臉上永遠戴著一個面具，虛偽又驕傲，自以為信基督教就高人一等。」

我：「你們同學之間都這麼坦白嗎？」

憤青：「同學之間不談宗教信仰。」

我：「我可以把你對吃素的人的看法寫在部落格嗎？也許道親看到會覺得慚愧、反省，甚至因而改變。」

憤青：「我無所謂，反正我也不去道場。」一臉無奈。

以上是某一次午餐時間，一位憤青為我上了一課。

一直以為吃素修道的人是脫俗的，是別人眼中的高道德者，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孩顛覆了我對吃素、修道人的想法。

把這段對話記錄下來，提醒自己，也和每個吃素修道的人分享。如果一個十幾歲青少年都可以看穿什麼是真修道人，什麼是世俗功利，我們更應謹慎的看待自己的一言一行還有心念。

他提出的三個修道標的：「開悟、解脫、救人」，青少年心中認為修道人至少要符合其一，才算是修道人。我們可以省思自己符合幾項？

如果你也是憤青，也可以回應你對修道人的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