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貫道郭明義

漫談求道與開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與郭明義對談整理

Q：你常說求道是一種開悟，那麼求道以前你沒有開悟的經驗？

A：有，但不是求道這個層次的開悟，高中時第一次讀金剛經，有開悟的經驗。

Q：那麼，不必求道，讀經典也可以開悟？尤其讀「金剛經」？

A：讀經典的開悟不是一種會發生在每個人身上的，讀金剛經的人何其多，卻少有因而開悟的，但求道的開悟，卻是人人得道人人開悟。

Q：如何證明你讀金剛經時有開悟？

A：開悟，不是改變我們的思想，而是改變我們的心靈。

蟑螂也美麗

我高中第一次讀金剛經時，每個字都看懂，其中意義卻一句都不懂。但是不知為什麼，突然心靈就進入一種不思議的快樂。

那時家裡很窮，住的地方很破舊髒亂到處是蟑螂，卻很享受深夜點蠟燭讀金剛經，只要手上拿著金剛經，心裡就歡喜踴躍捨不得睡覺，經常捧著金剛經到天明。

還記得燭光經常引來蟑螂，好幾隻蟑螂爬在手上，看著那些蟑螂，竟然覺得牠們好漂亮，翅膀的顏色光澤形狀都好奇妙美麗，還有一隻蟑螂比較小，翅膀還沒長出來，牠身上的顏色花紋令我連想到春天樹上新長出的嫩芽，有一種嫩綠的美好，到現在都還記得那隻晶瑩剔透美麗的小蟑螂。

曾經滄海難為水，因為開悟讓我看到蟑螂的美麗，日後蟑螂在我眼裡從來都不是醜的，雖然為了環境整潔必須驅逐牠們，但我都盡量活捉放生，而不殺死牠們。蟑螂是美麗的，相同的也在大蜘蛛、蒼蠅…萬物身上看到各有其美妙不可言喻的地方，不遜色於山水花鳥。

這是開悟的經驗，開悟不是轉變思想、不是增加知識，而是轉變你的心念，在一樣的處境中讓你有不一樣的心。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，一輩子都難以忘懷。

除了蟑螂是美麗的以外，困厄的人生也一樣不再只是「令人想死」，而察覺到個中有滋味、有意涵，日子還是一樣，對別人而言是人間煉獄的活，從那時起對我而言好像苦瓜的苦，苦裡面也有它特別的滋味。

我想這就是開悟的作用，回顧走來的路，當時同在一樣處境下，我的手足各走上不同的方向，哥哥拼命奔向追名逐利的人生，弟弟、妹妹無法突破困境也承受不了絕望的人生，相繼精神失常，而我投入宗教，我想差別就在於有過那樣的「開悟」經驗。

如果今天你也有過類似的生命丕變經歷，在惡劣處境中卻有不惡劣的心境，在醜惡中看到美好，在黑暗中看到光明…，那就是是一種開悟。

如戀愛般的化學變化

Q：如果沒有開悟經驗，如何去理解開悟？

A：我有時會以戀愛來比喻，開悟的感覺就像戀愛，當一個人戀愛時，所見到的世界因為愛而改變，一切都變得奇妙美好。難吃的東西變好吃了，討厭的東西變可愛了。但是戀愛時這種經驗往往很短暫，很快就像夢醒一樣，如置身天堂的感覺消失了。甚至因為愛的消失產生仇恨，仇恨又令一切美好的都變醜陋、原本可愛的變討厭。所以戀愛不是一種開悟，但是戀愛在生命中起的變化，很類似開悟的變化。

也因為這種感覺太令人嚮往，所以有些人不斷在談戀愛，希望永遠身在天堂，但是這是不理智的，不斷戀愛最終只會對愛麻木不仁，無法持續那種在天堂的感覺。修行的開悟，就不只是戀愛的快樂，是更高層也不會幻滅、沒有後遺症。

Q：為什麼經典讀不懂卻有開悟的作用，而讀得懂卻不見得能開悟？六祖惠能初次聽聞也一定不懂金剛經，卻能開悟？

A：讀經典的開悟，有時並不在於經典說什麼，而是經典本身的佛力，還有讀經的人與這部經典有特殊因緣，二者加在一起，起了像戀愛般的化學變化，叫做「開悟」。

Q：那麼開悟究竟悟到什麼？

A：開悟，可以說是打開心中的鬱結或打開心窗、心門，是一種「開心」手術。而不是悟透什麼道理。

宿緣

Q：只有修佛法才能開悟？開悟是佛法的專利，不修佛法就不可能開悟？

A：不僅只是在佛教、一貫道，在基督教也有很多人手一觸碰到聖經，不知為什麼，就如電流通過身體般震動、感動、淚流滿面…。

我在佛教也遇見過一個實例，當時我因讀金剛經而歡喜踴躍，進入佛教，遇見一位在家居士，他學佛的因緣很特殊，也是從手觸碰到經典的特殊體悟開始。

他告訴我，他生一種怪病，治不好已經很久了，有一天手摸到一本大悲咒，突然感覺有一股清涼從手指傳到全身，瞬時纏綿已久的怪病好了一半，再把大悲咒打開來讀了一遍，身體立刻感覺舒服，怪病就這樣神奇的全好了。

這位在家居士，在摸到大悲咒以前沒有接觸過佛教，但從那時起，他放棄了人間榮華，開始勤修佛法，一生致力於推廣大悲咒水以及印大悲咒。

Q：是否每個人都有可能有這樣的開悟？還是可遇不可求？

A：這種開悟源自宿緣，究竟是如何形成，無從去追究，但是肯定是存在的，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因緣，也不是強求得來。但是求道的開悟，只要願意來求道，都可以經歷開悟的過程，當然要去體驗察覺求道後生命的轉變，才知道自己原來開悟了。如果完全不去感受，即使發生自己也不知道。

Q：沒有開悟經驗的人如何去體會開悟，如果不知道什麼是開悟，即使發生時自己也不知道啊？

A：用容易懂的形容，可以說開悟是一種「心打開」的過程。

「一聞金剛經心即開悟」當我讀到這裡，我很能體會這種情境，六祖不識字，一定也聽不懂金剛經的意涵，但是聽了就有一種「心開了，心中的疑惑像烏雲散開般開了，人生的苦惱也都散開了」

我第一次翻開金剛經就有如前面提到的那位在家居士所形容的「觸電」的感覺，他的經驗是身體的病被治好了，我則是心靈的病被治好了，心裡所有的痛苦煩惱都雲消霧散，當時剛經過么弟淋巴癌去世的重擊，母親、大弟相繼精神失常，家貧如洗、前途黯淡人生在愁雲慘霧的絕望中，偶然的機緣拿到金剛經，完全不懂金剛經，卻像陷入熱戀一般，只要捧著金剛經，心中就有說不出的愉悅。

開悟－神祕體驗

Q：令人失望的，聽完這些開悟的描述，可以肯定的說，這種有如陷入熱戀的開悟，應該不是天天發生的，也不是每個人所能經驗的。一般人要有這種開悟的機率小於百分之一，甚至千、萬分之一？

A：雖然少但仍時有所聞，不論在西方宗教、東方信仰，研究者將這種無法以科學解釋的經驗稱之為「神秘體驗」各個宗教的修行者都是在經歷這種神祕體驗後，生命投入信仰。甚至也有非宗教的神祕體驗，比如「自然主義」就是在大自然中得到如宗教神聖啟發的體驗，進而認為大自然就是神、上帝。

「神秘體驗」固然不是比比皆是的普遍，但並不是罕見的經驗，也不是神奇不可思議的，只要是人類，都有可能在各種不同因緣中出現。

即使你一生都沒有出現「神秘體驗」，只要來求道，保證生命絕對進入神秘體驗的轉變。

求道的開悟

Q：求道對你而言是哪一種開悟？

A：求道的開悟，和讀金剛經的開悟不同。

1阿彌陀佛不見了

求道，對當時是虔誠的佛教徒的我來說，第一個留下印象的是「在點道過程中，我終日持念的阿彌陀佛名號不見了」，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，後來逐漸想通，印證過去所讀的佛經，發現原來求道過程是一個 “讓我們從散亂心到達專心，從專心進入一心，最後一心也被點破，直下無心”的修持過程。因此當時持念阿彌陀佛名號要去破邪教的我，阿彌陀佛名號在這過程中不見了。

這是佛法修持中很難以靠自己的力量達成的一種禪定，而我們在明師一指的過程中，因彌勒佛的無邊法力而完成這樣的修持成就。

2想吃肉的心也不見了

Q：開悟，只有在求道過程？如果我們在求道過程中無法感受你所說的從散亂心到專心；再從專心進入一心；最後一心又變成無心，的禪定功夫。就無法體驗開悟的感覺了？

A：求道的開悟很奇特，不是只有點道的時候開悟，而是求道以後還繼續開悟，只是你有沒有察覺。最明顯的開悟就是「吃素」。不要小看吃素，道親都把吃素看得很簡單，甚至吃素吃得很自卑，其實能夠吃素是一個很大的開悟。

我求道後第二個開悟感受是「吃素變得容易沒有猶豫」十幾年佛教經驗中，最挫折的是「明知肉不可吃，偏偏肉好好吃」求道以後突然不再戀眷肉食，不必強壓住想吃肉的心，自然不想吃肉了。這也令我感覺奇怪，而且看看這些從佛教徒眼中看來修得很差，甚至沒修的道親，都可以吃素，當年吃素不像現在那麼多樣豐富，當年只有青菜豆腐、麵筋、豆包、豆雞，吃個蛋還要被批評為「鴨蛋教」，但是只要有求道，就是能吃素。這是佛教徒無法達到的。

到今天吃素非常方便，佛教徒終身吃素的比例還是很小，我觀察佛教徒能夠堅持素食的，去追究他們投入佛教以前多半求過道，有很多甚至小時候被帶去求道，長大自己一點都不記得，但是就因為求道，能夠吃素。

斷肉，是修行一個很重要的階段，如果斷不了肉，還提什麼仁慈、菩薩道？一貫道應該是彌勒祖師的大悲願力所致，只要接上這條線，就讓你能夠吃素。這是我察覺的求道第二種開悟「斷肉」。

未完待續